轿内,谢书台久久没有动作。
裴玉斐本撩着帘子看外头与城主府相比也不见得落于下风的皇家别馆,然久不闻内中动响,他回过头:“怎么,突然不想下去了?”
千万思绪翻涌于瞬息,谢书台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将心内所有的愤懑不平、所有的郁怀怨怼都融入那口气中,再慢慢吐出。
既然都叫谢书台。她想,既然都是谢书台。
虽故人不复故人,旧情不复旧情,她也不是她。
但无论哪个世界,她都希望父亲、希望兄长、希望小弟能够平安顺遂,一世无忧。
她们就是谢书台,她们都是谢书台。
并非只是刚好拥有同一张面容、拥有同样的亲朋关系、恰都生长在名为岸止的城中的陌生人。
而是同样延承于建立了岸止城的谢家先祖,只是因为自己和身边人所做选择不同,而经历了不同人生的同类。
谢书台想,若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去到自己的那个世界,或许也会这么想。
她不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人,想明白这层,思绪豁然开朗许多,再睁眼时,眸中只余一片澄明。
“下,怎么不下?”
她头一偏,半寸秋光落在她的眸中,为她增添了几分明媚动人。
恍然间,裴玉斐心中一动。
他好像看到了前世那个谢书台,最爱一袭胜血红衣,永远那样张扬热烈。
心血来潮地,他轻俯下身,一只手掀开绸帘,另一只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少城主请。”
谢书台被他这幅作态逗笑了,佯骂了句“去你的”,便配合着裴玉斐的动作,仪态从容地从轿子里下了去。
她手作势就要被裴玉斐的手托住,却只是堪堪虚浮于上,行走晃动间因受影响而上下轻微摆动,但就是没有碰到裴玉斐。
——尽管如此,两人掌间的热度纠缠重叠,让他们根本无法忽视对方的存在。
裴玉斐觉得掌心灼热,近在咫尺的温感牵动着他的思绪,同时心生懊恼,突不知自己此举的意义何在。
谢书台却觉怅然——虽来到这个世界已然半年之久,但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有了种自己活过来了的感觉。
她本就该这般鲜活,十五六岁的谢书台就该恣意绽放,而不是因她到来,因着前世那些不算美好的记忆,就如耄耋老人那样暮气沉沉。
她早该这样想。
皇家别馆的门守不认识什么岸止城的少城主,也没见过文信侯府的世子,但对裴玉斐手上那块能证明身份的令牌颇为恭敬,只是扫了一眼,原本嚣张的气焰便尽数消失殆尽。
“原来是文信侯家的世子。”他连忙行了个礼,“不知殿下今日来此是为何事?”
裴玉斐将令牌挂回,他虽头一回与这门守见面,却与对方热络得如同亲生的兄弟一般:“也没什么别的事,你家童大人来这城中也许久了,突然想起还没来看过他,今日想起,就来见见。”
“这……”没想到堂堂世子竟这般平易近人,门守受宠若惊,“殿下是为了城主府的二公子来的吧?”
裴玉斐眼睛一眯,却笑:“这还真是,如何?”
门守为难道:“这……实在不是小人不愿通报,是我家童大人今日一早就出了门,至今未回,殿下若有急事,不如去他的去处找他?”
裴玉斐“哦”了一声:“你家大人去往何处?”
“也是为了谢二公子中毒的事,到城主府去了。”
裴玉斐有些惊讶,他转头去看谢书台,却发现对方神态自若,不见分毫意外,当即心下了然:“原来这样,那……”
“也不必非得是童大人,我们殿下今日来,叙旧只是其二,要帮岸止城少城主问明谢二公子中毒一事的个中缘由才是首要。你们别馆中还有哪个说话管用的,带我家殿下去见他便是。”
裴玉斐一愣,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我们殿下”了。
门守也怔住,他正好好的跟这位世子说话,旁边这女子怎么半点礼法都不顾就插进来了?
不过想到自己身份卑微,门守也不敢直接责问谢书台,而是问裴玉斐:“这位是……”
“啊,这位,”裴玉斐笑着打哈哈,一时不知该怎么介绍谢书台的身份。
不是,来之前她就没跟自己说过还要演戏啊!
相比于两人的措手不及,谢书台倒是表现得极为淡然:“我是殿下的贴身侍卫,因怕遭人暗算,每每出行,都要让我跟着。”
“贴身侍卫?”门守不禁瞪大了眼,只敢在心里发问:女的?
裴玉斐也脸色几变,许久才挤出一个笑来:“啊是,你别看她这样,其实武功高强,章承听说过吧,前御林军首领,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原来如此。”门守肃然起敬,“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姑娘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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