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霜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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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还阁，临水而建，飞檐翘嵴，雕梁画栋，是余家招待贵客的场所之一。

最近几天，这里就住着一位贵客，饶城沈家的少爷，沈霜栋。

这沈家，是饶城一等一的大家族，做水灵石矿生意的，背景雄厚，实力强盛，其天乾可以在饶城横着走。

沈霜栋和余家一位青字辈的少主是朋友，这几天受邀到余家做客，就住在燕还阁。

大晚上的，他不打坐修练，也不睡觉，非要拉着朋友喝酒，喝得兴起了，就拉着人到露台赏夜景。

“咦？你们家的小子丫头真是好胆色，小小年纪就敢玩水，还是大晚上，黑咕隆咚的，也不怕被吓着。”沈霜栋饶有兴致地掏出手机，拍下这一段，“你们家大人不管啊？”

余青枝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几盏灯笼下，四个不足腰高的小孩子站在池边互相泼水玩，嘻闹声差点震破天际。

她一下子黑了脸，拿出手机打电话：“喂，馆长……”

打完电话，她向沈霜栋表达歉意：“小孩子不懂事，见笑了。”

“没事。”沈霜栋笑眯眯地说，“你请我到家里玩，什么时候也到我家去玩玩儿？”

余青枝眼睛一亮，心中狂喜，却依然竭力表现矜持：“过些时日，定去府上叨扰。”

沈霜栋拍拍她的肩，拉着人进屋，避嫌人家处理家务事。

喝完这顿酒，沈霜栋告辞，溜溜达达回到沈府。

母亲和五弟正在家里等他。

“余家怎么样？”

沈霜栋坐下喝了口茶，看看五弟，斟酌道：“财力雄厚，家风尚可，就是小辈有点闹腾，但也不好说是缺乏管教。”

“哦？”孙筱云身体前倾，感兴趣地催促道：“具体讲讲。”

沈霜栋掏出手机，用灵力激活，播放视频：“你们看，大晚上的，这几个小孩子居然在池子里玩水，不务正业又危险，让我有点怀疑余家子女的管教水平。”

孙筱云皱紧眉头：“如果小时候都没有认真管教，那长大了肯定是歪瓜裂枣。”

“他们不是在玩闹。”坐在旁边的沈霜珏安静开口。

“什么？”沈霜栋没听懂。

沈霜珏抬起手指，指了指笑得最大声的那个小女孩：“你们看她怀里。”

她的衣裳全打湿了，白色的外衣紧紧贴着身体，胸前透出一块黄色，看形状棱角像是一张黄纸，上面红色的痕迹隐约蜿蜒。

“那应该是一张符箓。”沈霜珏声音温和，说话不徐不疾，“如果我没猜错，她下水是为了修练，只是孩子心性，修练结束后便忍不住和朋友打闹玩乐起来。”

沈霜栋盯着那块黄色，不太相信：“这是巧合吧？”

孙筱云连忙问道：“栋儿可看得出这是什么符？”

沈霜栋摇摇头：“太模糊了，看不出来。”

沈霜珏没再出言辩解，他只是有一种直觉，这个小女孩有一双充满欲|望充满渴望的眼睛，仿佛她的心底有一团火，这团火隐藏在日常生活的平静之下，但无时无刻不在驱动她。这样的人怀里揣着一张符，怎么可能单纯玩乐而不是特意下水修练？

沈霜栋道：“我请了余青枝到我们家里做客，到时候人怎么样，五弟再仔细看看。”

孙筱云补充道：“如果家风尚可，她不行，她的堂姐妹之中，若有未定亲的，也可以挨个请来看看。”

沈霜珏起身行礼：“是，多谢母亲三哥为我劳心。”

沈家有钱有势，是饶城一等一的大家族，但具体到各房各户情况又有不同。

沈霜珏的父亲六年前在野外与人斗法死了，孙筱云从此守寡，家里没有能顶立门户的天乾，只剩下一个沈霜栋。孤儿寡母，有沈家庇佑，不至于被吃绝户，但日子肯定不好过，只有将沈霜栋培养出来，他们这一房才能重新在沈家站稳脚跟。

但培养一个天乾不容易，失去收入来源，家里全靠孙筱云的嫁妆过日子，根本拿不出足够的资用。

于是便有了一个折衷的法子，扯起沈家这面大旗，将家里的地坤低嫁给饶城其他财力雄厚的中小家族，换取一笔不菲的聘礼。沈霜珏的哥哥姐姐就是这么嫁出去的，他如今年满十四，是议亲的年纪，将来也会这么嫁出去。

母亲不是不疼他，只是家里困难，没法子。她虽然看重钱财，但也在乎他出嫁后过得好不好，所以每次费心寻摸后，都叫三哥与人结交，亲自上门看看人家里的情况，再把人请来，让他瞧一瞧。

如此费心费神，他当然要感谢母亲和三哥。

余家是个做符箓生意的小家族，但在第一阙东西两市也有两个店铺，在第二阙的店铺更是有几十间，郊外土地田庄不计其数，听说最近几年还在试图将生意拓展到别的城去，总而言之是不缺钱的。

不过，要拿出一笔足够丰厚的聘礼高攀沈家，余家也得下血本，除非是为了少主，不然余家公中肯定不愿意替人出这笔钱。

余青枝就是一位刚刚评定出来的青字辈少主，她今年十五岁，还未定亲，满足母亲的全部要求。

沈霜珏内心很平静，既不期盼也不羞怯，只要嫁过去后能安身立命，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那么嫁去哪家，又嫁给谁，于他而言没有任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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