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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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了前因后果，穆归央久久没有回话。

沉默了好久，她才试探着问道：“那你如今……是怎么想的？”

素素在一旁抽泣不已，胡月兰攥着她的手，现在心思平静下来，整个人甚是疲惫，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穆姑娘，你觉得呢？”胡月兰思考良久，终究还是问了穆归央。

可穆归央不是当事人，没有替别人做决定的权利。她略一沉吟，问道：“你还想在这里过下去吗？”

胡月兰一愣，有点无措：“我毕竟有孩子，素素和耀儿都还小。我若是被休，又该何去何从呢？”

这就是穆归央不太想掺和这件事的原因。

若是像韩如宜那样，一心想着离开，她定会尽全力帮助对方。可若是胡月兰这样的，有太多割舍不下的东西，她只能尊重对方自己的选择。

她正在发愣，却听一道稚嫩的童音传来：“阿娘，我们走吧。”

“走？”

“对。阿娘绣工那么好，我们卖绣品也好，去绣院找个活干也好，总比在这里要强。”

穆归央看了素素一眼，小姑娘已经褪去惧怕，满脸认真。

她大概想象不到离开之后，母女二人要过上什么样的日子。但她现在的愿望特别简单，就是离开这里，远离这些人。

穆归央叹了口气，瞧着胡月兰还在犹疑不定地眼神，不禁问道：“你在害怕什么？”

纤瘦的女人咬了咬嘴唇，说道：“就算我要走，他们也不一定会让我走。况且，耀儿……”

依李家那个对李耀宝贝的样子，是断断不可能把大孙子给胡月兰带走的。

穆归央看着素素，在听到母亲提及弟弟的时候低下了头，抠着指甲，似乎在走神。

院子里一时有些沉默。李家的几人已经抱着孩子进屋去了，穆归秋一听这话，有些不高兴道：“您都受了那么大委屈，何必还要留在这里。自己吃苦受累，素素也过得不好。我看那小子有福得很，一家子都当宝贝。”

穆归央心里明白，作为一个母亲，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很正常。况且，以李家人这副泼皮无赖的样子，胡月兰要是真敢走，那孩子以后就别再想见到了。

就算她真狠下心来走了，只要一提及她的孩子，过不了多少时日，她自己就又想回来了。

穆归央用尽量平和地语气说道：“你要想清楚，若是你留在这里，日子只会更难过。他们见这次把你糊弄过去，保不齐下次就会更过分。你性子和软，他们才处处都要欺负你。你独自一人势单力薄，根本斗不过他们。再说了，他们平日里怎么待素素的，难不成你也想让素素过你这样的日子？倒是你儿子，李家几人都当个宝贝疙瘩，你婆婆都舍不得让别人抱，就算你为了他留在这儿，受你婆婆挑唆，你觉得会和你亲近吗？”

胡月兰看了一眼守在边上的素素，仍是低头，沉默不语。

突然听有人敲敲院门，俞轩青领着个魁梧的壮汉进来。壮汉一开口，粗声粗气，声如洪钟：“月娘，你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哥？”胡月兰惊讶不已，“你怎么会来？”

兄妹二人在一处说话。穆归央凑到俞轩青面前，问道：“你找来的？”

“是。”俞轩青笑了笑，“我最是看不惯以多欺少，便去给她叫了帮手。他们兄妹可怜，胡盛就只剩下这么个妹妹，最是心疼她。如今受了这么大委屈，定是忍不了的。”

穆归央新奇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听李家那意思，俞轩青和他们平日里也有些来往，没想到他并不向着他们。

“别这么看我。”俞轩青笑着移开一点位置，有些感慨道，“那日你说身边的普通女子过的很不好，我并未见过。今日一见，才懂你的意思。”

胡盛是个暴脾气，听完了来龙去脉，直接在院子里转悠着找家伙。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胡月兰连忙拦住，嘴里不断劝着。穆归秋挡着素素，嘴里还不饶人：“拦什么拦，就该打一顿。”

穆归央也过去劝。李家人都是嘴上功夫了得，见胡盛的架势，一个个怕的不得了，都缩在屋子里不敢出门。穆归央和俞轩青把人摁住，解释道：“别急，先商量商量该怎么办。”

“要我说，日子也别过了，那小子有什么好的？”胡盛虽放下了家伙，仍是怒气冲冲。

穆归央瞧见素素的眼睛又重新亮了起来。

她觉得有些心酸，素素都这么大了，在这里过得一定很不好，才会这么希望离开。家里每一个都爱弟弟，甚至连唯一在乎自己的妈妈都舍不得弟弟，为了弟弟甘愿留在这里受苦。

小小的一个女孩，敢于说出离开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却只能寄希望于别人，自己的生活一点也做不了主。

见胡月兰欲言又止的样子，穆归央给俞轩青传了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带着穆归秋一起离远了些，让兄妹二人交谈。

穆归央一脸疲惫，俞轩青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问道：“累了吧？”

不说还好，一说确实有点，穆归央苦笑：“我这算得上什么？素素她们母女才是直接受害者。”

说着，又看了看不远处哭得伤心的胡月兰，和低头不语的素素，叹了口气：“但愿她能相通吧。”

过了许久，胡月兰兄妹才说完，看胡月兰的表情，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素素似乎也不如刚才那般失落，悄悄走到穆归秋身边，与他咬耳朵。

胡月兰总上前来，轻声说道：“多谢穆姑娘和俞公子帮忙，我想通要与他和离了。至于孩子，穆姑娘说得对，他在这里受不了委屈，一家子都会好好看顾他的。我不能心里光有儿子，却忽视了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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