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茂忠行一向都很喜欢这个天资聪颖的弟子。更不必说那孩子曾在百鬼夜行时提醒他,救了他一命。不过——”藻前展开和扇,遮挡住了半张面容,只露出来一双妖异美丽的眼瞳,他道:“木秀于林。贺茂忠行会喜欢他,他的师兄弟们可未必。那孩子太孤独了。”
葛叶满眼愁绪:“我何尝不想陪在他的身边呢?但我的身份,只会为他带来非议与危险。”
尤渡试探着开口道:“可是,夫人,不论您身在何方,非议都不会消失。”
“他知道我在这里。”
葛叶无奈的苦笑道:“他一直都知道应该如何寻找我,但他从来也没有来过。我分明离他那样近……晴明从小就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即使身为他的母亲,有时候,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与他交流呀。”
尤渡并不是很认同葛叶的话:“夫人,恕我直言,不论您离他有多近,但您终究离开了他。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样的离开,等同于抛弃。您固然有苦衷,但您的孩子再聪慧,也终究还是一个孩子,我认为,他未必能够理解您的苦衷。”
“唔。”
葛叶点了点头,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说道:“如果晴明见到尤渡大人,应当会很喜欢您的吧。”
尤渡:“……啊?”
***
三日后,同已经康复起来的的羽衣和爱花道过别,尤渡带着葛叶的信件,前往了京都。
望着尤渡离开的身影,葛叶犹豫的问藻前:“这样做,真的好吗?”
摸着良心说,葛叶在一开始,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尤渡去照顾教育自己儿子什么的。这个主意,完完全全是藻前想出来的!
藻前轻轻的揉了揉爱花的小脑袋,淡淡道:“他需要有点事情做。要不然,他该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生活?”
不论是心理多么强大的人,一无所有时,迟早都会崩溃。
“说起这位尤渡大人……”葛叶回忆道:“从前在稻荷神社,似乎有听闻过他的些许传说。”
“似乎?”
“是呀。”
葛叶说:“并不能够肯定呢。……这些实在是太过于遥远了。藻前大人与尤渡大人是旧识,也不知道尤渡大人的事情吗?”
藻前点了点头,说:“其实与他并不十分亲近,只是认识,勉强可以称之为朋友而已。我喜欢游历山河,途经东海时,与他相识,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了。”
“尤渡和我不一样。我很少在一个地方停留,但他却喜爱简单平静的修行生活。会在此处与他重逢,同样出乎我的预料。”
“尤渡大人改变了您的命运。”
葛叶微微皱起秀气的眉,说道:“还记得我曾经的占卜吗?从前占卜显示,您会与晴明成为敌人,但现在,占卜结果改变了。”
葛叶说:“事情总是会突然发生。就好像如果那天尤渡大人没有赶到,那么羽衣和爱花死去是必然的结局。而您如果连这两个孩子也失去了……”葛叶直视着藻前的眼睛,说道:“复仇也是必然的结局。”
如若藻前痛失子女,那么他必然会让人类血债血偿,一如那天晚上他做的那样。
曾经得到过一切,又失去一切的人,疯狂的程度是难以想象的。如此一来,藻前与晴明成为敌人,也就成了必然。
而现在,这必然的结果,天定的宿命,因为尤渡的出现,改变了。
葛叶不无忧虑的道:“如果说,天意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那么尤渡大人,就是多出来的那一个。命运的轨迹,着实是令人担忧啊!”
“何必如此担忧呢?”
藻前微笑着看着葛叶,说道:“若当真有天命,那么尤渡的出现,同样也是天命。……从天而颂之,不如制天而用之。”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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